奥斯卡水形物语男女主角没说一句台词，

恐惧，会让人们排斥一切和自己不一样的个体；而爱和归属感的存在，只需要一种最单纯的交流，有时甚至无需言语。

文

LouisHothothot编辑

胡雯雯

我总会忍不住拿《水形物语》和《爱乐之城》相比：同样是一路领跑奥斯卡，同样童话一样的质地，同样的歌舞片元素，同样有相爱又阻碍重重的哀伤而浪漫故事，同样有诸多对老电影致敬的梗，甚至同样是蓝色调......

幸运的是，《水形物语》最终捧回了90届奥斯卡最佳影片、最佳导演等四项大奖，让人有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欣慰。大腹便便的导演吉尔莫?德尔?托罗说，这部作品是“献给爱的爱，和献给电影的爱”。

对电影，尤其是歌舞片的致敬，在片中可谓俯拾皆是：卓别林、秀兰-邓波儿、《皇家婚礼》、《国王的全息图》、《海上恋舞》、《狂欢节》《春风得意》、《路得记》……歌舞片对于美国电影的意义，堪比功夫片对香港电影的意义，尤其是造梦工厂在冷战时期，制作出大量成人童话来粉饰太平。歌舞片里甜蜜、梦幻的故事，也让人暂时忘却了来自现实的压力，给在战争恐怖下的人们，带来温馨的安慰。

《水形物语》的女主角，就是在冷战时期美国秘密军事实验室里的清洁工。她可谓冷战恐怖最直接的经历者，同时又是职业领域最底层的人。而她，和很多当时的美国人一样，都是歌舞片的粉丝：她楼下的电影院总是在放歌舞片，她最爱模仿秀兰-邓波儿下楼时的踢踏舞，她和房东老画家跳舞，独自一人时，在走廊、在清洁区，都有她跳舞的身影，甚至和她后来的爱人——那个鱼人，最初的交流，也是从跳舞开始的。

除了舞蹈，电影也有很多强调水的镜头。片头部分，在散发着蓝宝石般光影的水中，我们看到一个70年代美式客厅的场景，所有家具，台灯、钟表等事物都悬浮在水中。镜头在水中，像鱼一样，从上到下慢慢地游弋，越游越深，一切都漂浮的东西，都以慢镜头姿态缓缓地下坠。慢镜头给了充足的时间来体验这种海底一般静谧、浪漫的美，而音乐也是美伦美奂的。

然后，我们看到女主角，正像童话中的“睡美人”一样甜甜地酣睡，还穿着蓝色的睡衣——她也在缓缓地、像舞蹈一般地下坠，水波掀动起她的裙摆。等一切都坠落稳当后，场景恢复到现实中。水没了，光线恢复了正常，色调变成了有点怀旧的琥珀色，冷战期间的警报不时响起，冷冷的蓝色射灯也从上方射进房间里，街头的声音也由远及近......原来刚才的一切，都是美梦一场！

女主角睁开眼睛，穿上蓝色的衣服，来到在现实中。但她和水的关系并没有结束，我们看到了电影对色彩的处理匠心独到，她的房间都是一派蓝绿色系（而和她最亲近的老画家的房间，则是琥珀色调）。这个细节的设计，正帮助我们强化了女主角的特征，在接下来的整部电影中，我们都会发现，她和蓝绿色调、和水有着不解之缘。

她在浴缸里自慰，用水煮鸡蛋。在电视上，看到警察拿水枪攻击游行示威的人群，后来她和人鱼男友做的不可描述的事，同样发生在水中......

电影也给了鸡蛋不少特写：女主角每天都煮鸡蛋，带到工作的地方，而她和人鱼最初的接触，是从递一个鸡蛋开始的。英文中，鸡蛋和卵子都是单词egg。它们也都有性和生命的含义。

果然，人鱼和女孩很快就发生了关系；随后，女孩一脸幸福地坐在公车上，请注意，她带上了红色的发卡！而此时，车窗玻璃上的两颗雨滴，也在她的手指的牵引下，玩起了精子和卵子的追逐游戏。

美国梦幻时代的末端

故事发生在年，处于冷战的美苏两国，都在研制新武器上一拼高下。而那个年代，对于导演吉尔莫?德尔?托罗来说有着更深层的精神意义。电影打光和美学上的复古感，只是外表上的一种致敬。而其中，还有一股来自70年代的爱。

在吉尔莫看来：“那时正是美国梦幻时代的末端。越南战争在进行之中，肯尼迪还没被刺杀，所有人都认为未来会很美好。我认为这是一个变革的时点，而这样的时间点，正是一些远古的、原始的、精神上非常强大的生物最合适的登场时机，比如说电影中的那只怪物。而在这样一个时间点，斯特里克兰这样的人物也会非常残暴”。

是的，实验室的安保主管理查德?斯特里克兰（迈克尔?珊农饰演），就认为这样的生物就应该被杀死和肢解，来找出它身体包含的知识。还有霍夫斯戴勒博士（迈克尔?斯图巴饰演）也需要用人鱼研究新的双重呼吸器。不管怎样，男主角在实验室里命悬一线。最终拯救他的，只有女主角和她的朋友们。

对了，女主角是个哑巴。可以说，冷战的压迫性，通过一个哑女的视角来切入，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办法。因为哑巴的孤立感和冷战带来的感受极为相似——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暴力、压抑感和恐惧感。而恐惧，正是这部浪漫爱情加谍战惊悚模式的电影主要的元素。导演吉尔莫认为：“是恐惧，让人们排斥和自己不一样的人，排斥鱼人、排斥黑人、排斥同性恋、排斥风格过时的画家------”

而那几个配角，也都在各个层面上切入了这种孤立感。哑女的两个朋友，一个是一起工作的黑人女清洁工，另一个就是和她同一屋檐下的老广告画家，当时整个广告画行业正逐渐被摄影取代，他开始越来越边缘化，而不幸的是，他还是个同性恋。

这两个配角，和哑女主角一样同为天涯沦落人，他们代表着那些被剥夺权利的群体。在导演看来：“他们都是‘小透明’，在权力面前，总是被无视”。电影正是透过他们的体验，来讲述我们所处的世界的压迫与抑制，以及一种抗争的力量。他们每天的工作是就是清理厕所、收拾垃圾，被人视若不见。而这些，也最终成为让他们联手帮助鱼人，逃离危险的动力。

而鱼人，那只陌生而心怀愤怒的生物，通过心心相应，让他人认识到自己是重要且被需要的。不能不说，归属感的存在，只需要一种最单纯的交流，有时甚至无需言语。

哑女和野兽

有个有趣的细节是，片中的大反派，斯特里克兰长官，在汽车展销会上听到推销商说：“这部车属于未来，而你属于这部车”时，马上买了这部车——难道大权在握的他，内心之中也在恐惧自己会被抛弃、权力被剥夺吗？

通过和妻子做爱时捂着妻子的嘴，和坐在8个监视屏幕前的操控，能看出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；通过毒打鱼人，又表现出他的残暴；还有，站在女清洁工面前小便的时候，还似是而非地骚扰了她们一句：“（我的警棍）你只能看不能碰”。

他阴郁、偏激、易怒的性格，让我想起《美女与野兽》中的野兽。没错，导演说这部电影就是借鉴了前者（顺便说一下，导演吉尔莫正是华纳版《美女与野兽》的编剧）。可以说，这是一部《哑女和野兽》。这部电影处处都是向老电影致爱的梗，所以我并不意外它像一部童话剧；但隐藏更深的是：残暴的长官，才是一头真正的、暴虐无情的、邪恶的野兽。

看过吉尔莫的诸多电影，比如《潘神的迷宫》、《环太平洋》和《地狱男爵》等的话我们不难发现，他更爱的是怪物，或者说，他总是把人类看作更加残暴的一方。他将这样的想法放进剧情里，提醒我们要注意身边的黑暗：恐怖的事物，总有神奇而美丽的一面，而平凡的事物，往往有着恐怖的一面。

吉尔莫用一个又一个细节，强化着童话的质地。他说：“童话都产生于非常艰难岁月，来自于那些饥荒、战争、瘟疫盛行的时代。起初它们(童话故事)并非是为了孩子们而创作。它们口口相传，用来传输知识，讲述的是高贵者的堕落，或是高贵力量的重新认知”。

《水形物语》这个童话，和现实世界又发生着紧密的联系：“分歧与差异，是阻碍人类和睦相处的因素”。在吉尔莫看来，这两个因素，不管在年还是今天，都那么真实冷漠地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之间，都在制造着一个又一个孤立的存在。

虽然这似乎有些愤世嫉俗，但是《水形物语》却不是一部愤世嫉俗的影片。它只是唯美地展现着爱的伟大。吉尔莫对爱情是这样理解的：“你与某人坠入爱河的一刻，并非是你看着某人，他/她喜欢上了你，而是你存在于他/她眼中的那一刻，对方没有任何诉求。只是很高兴看到你。你总是通过其他人的眼睛，来认识自己的”。

其实，爱甚至可以让人接受和自己不同的物种。我们不都从宠物懵懂单纯的眼神中，获得过爱的信任和温暖吗？电影也正是如此，我们在影院里，通过倾听他人的声音，来感受来自爱和渴望的共鸣，从而获得了对自我的认知。

出于对电影的爱，和对爱的爱，《水形物语》，实在是一部适合和爱的人一起分享的童话。

水形物语

TheShapeofWater()

导演:吉尔莫?德尔?托罗

编剧:吉尔莫?德尔?托罗/瓦内莎?泰勒

主演:莎莉?霍金斯/道格?琼斯/迈克尔?珊农/理查德?詹金斯

语言:英语/美国手语/俄语

上映日期:-03-16(中国大陆)

最佳影片：《水形物语》

最佳导演：吉尔莫?德尔?托罗，《水形物语》

最佳男主角：加里?奥德曼，《至暗时刻》

最佳女主角：弗兰西斯?麦克多蒙德，《三块广告牌》

最佳男配角：山姆?洛克威尔，《三块广告牌》

最佳女配角：艾莉森?珍妮，《我，花样女王》

最佳摄影：罗杰?狄金斯，《银翼杀手》

最佳原创剧本：乔丹?皮尔，《逃出绝命镇》

最佳改编剧本：詹姆斯?伊沃里，《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》

最佳外语片：《普通女人》(智利)

最佳纪录长片：《伊卡洛斯》

最佳纪录短片：《天堂堵塞》

最佳动画长片：《寻梦环游记》

最佳动画短片：《亲爱的篮球》

最佳真人短片：《沉默的孩子》

最佳剪辑：《敦刻尔克》

最佳原创歌曲：“RememberMe”，《寻梦环游记》

最佳原创配乐：《水形物语》

最佳艺术指导：《水形物语》

最佳视觉效果：《银翼杀手》

最佳音响效果：《敦刻尔克》

最佳音效剪辑：《敦刻尔克》

最佳服装设计：《魅影缝匠》

最佳化妆与发型设计：《至暗时刻》

终身成就奖：导演查尔斯·伯内特，

摄影师欧文·罗兹曼，

演员唐纳德·萨瑟兰，

导演阿涅斯·瓦尔达

你也许还会想看（点击下方图片即可阅读原文）：

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原创歌曲：《寻梦环游记》

奥斯卡最佳剪辑音响效果音效剪辑：《敦刻尔克》

奥斯卡最佳摄影视觉效果：《银翼杀手》

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：弗兰西斯?麦克多蒙德山姆?洛克威尔，《三块广告牌》

来源｜南都周刊

END

欢迎分享到朋友圈，如想取得授权请邮件：newmedia

转载请注明：http://www.lojkk.com/wacs/6672.html